老爸茶,即大眾茶。因先前這些大眾茶幾毛錢一壺茶,配些小點心,經(jīng)濟實惠,老人們借此聊天解悶,是上年紀的人休閑消遣的好方式。
海南民間把上年紀的人稱作“老爸”,故這種大眾茶就稱作老爸茶。后來年輕人也經(jīng)常出入其間。海南老爸茶有在室內(nèi)的,有在室外的,也有在路邊的,座無虛席,生意紅火。海南民間常喝的茶種有海南綠茶、水滿茶、苦丁茶、香蘭茶、八寶泡茶、鷓鴣茶等。
海南人把“喝”茶稱為“吃”茶,除了受當?shù)胤窖杂绊懲猓苍S還因為進茶店時,茶畢竟是配角,主角是各種好吃的點心、粉面、甜品、地方小吃等。
茶店里的早餐可謂是豐富多樣的,咸的有可以讓你連湯帶水、熱乎乎地吃進去的萬寧后安粉、文昌抱羅粉,也有拌得入味可口的海南粉、文昌腌粉;甜的有咖啡、奶茶,各式面包和糕點,甚至還有清補涼、地瓜湯、萬寧粽子、煎餃子之類的,這些你都可以在老爸茶店里面一天換一樣地吃,老爸茶店就像是大型制作坊,雖然空間簡陋,卻能做出多式多樣的東西滿足不同口味的人的需求。可以說,小吃品種繁多的一間茶店,就像是一條小吃街一樣豐富,難怪茶客們對茶店流連忘返。
早上和下午,都是老爸茶店里客人較多的時候,三四元錢一頓早餐,低廉的價格和豐富的樣式讓許多人都愿意將這里當作自己的早餐地點。住在文昌的張大爺和老伴說自己很少在家吃早餐,他們往往在老爸茶店里點上一兩樣,兩個人花上四五元錢,就可以解決一頓豐富的早餐,而家里實在無法做出樣式這么多的早餐款式。
夏日,一個松懶舒服的午覺之后,海南人喜歡吃點東西,在海南話里,這叫“吃日斗”,“吃日斗”大概是在三四點的時候,在農(nóng)村的家里,這個“吃日斗”的習(xí)慣往往是簡單吃一些中午吃剩的飯菜,而在一些有老爸茶店的鄉(xiāng)鎮(zhèn)或是城市,“吃日斗”的地點往往改在了茶店里,而這又類似于西方人特別是英國人所喜歡的“下午茶”。
西方人喜歡在午飯及下午工作休息的時間喝上一杯紅茶,配以西點;或者是在悠閑的下午,幾個親朋好友坐在戶外的鐵藝桌子前,點上一杯茶,喝上一下午。而在海南,人們開始喜歡上這種帶著點“泊來”性質(zhì)而又悠閑的生活方式。與早上相比,下午來老爸茶店的人似乎坐在茶店里的時間會更長些,因為經(jīng)常會約上幾個熟人朋友一起,趁著喝茶的時間,家長里短、生活瑣事、社會趣聞甚至于一些自己“分析”的彩票信息,每人拿著長長一條的 “獎紙”(寫有已出彩票號碼的紙)。你一言我一語的聊上好久。下午,在一些頗受歡迎的茶店,幾乎很難找到座位。
由于海南獨特的風(fēng)情文化,海南的生活節(jié)奏很悠閑,老爸茶在很多地方都有,只是規(guī)模不是特別大。海南人愛喝茶,會在悠閑的某個下午到晚上開始簡單的“老爸茶”聚會。
上世紀,很多在南洋生活的華僑回到海南投資興建家鄉(xiāng),同時帶回來的,還有下午茶這種生活方式。一些西式茶室出現(xiàn)在了海南,這便是老爸茶的雛形。
后來到了八九十年代,隨著茶室經(jīng)營者調(diào)整策略,一改只有西式餐點的供應(yīng)模式,陸續(xù)將中式糕點及海南各地傳統(tǒng)小吃也加入餐單,并保持實惠的定價,讓茶室生意越來越火爆。
點上一杯茶,搭配風(fēng)味點心,三五成群圍坐聊天,這樣的海島慢生活舒適愜意,海南的生活節(jié)奏與這種習(xí)慣非常契合,老爸茶如今已經(jīng)變成海南人的一種生活標志。
隨著時代的發(fā)展,如今有各種各樣的“老爸茶館”,有的茶館有寬敞明亮的大廳,可同時容納上千人喝老爸茶,裝修時尚,能夠給茶客提供舒適的環(huán)境。多種點心美味可口,受顧客的喜歡,每天下午人頭攢動,座無虛席,茶客們愜意地享受美好下午茶時光。
這里的茶是再普通不過的綠茶、紅茶末,或是自制的菊花、茉莉花茶等等,要品茶就去茶藝館。在這里,茶客們常常是邊喝茶,邊吃小吃,小吃品種多種多樣,是吃小吃的去處。小吃有蕃薯湯、綠豆?jié){、清補涼、鵪鶉蛋煮白木耳、木薯煎米果、“煎堆”、豬血雜拌等等,甜的,咸的,應(yīng)有盡有,各有風(fēng)味。
常常設(shè)于老城區(qū)小街巷中,沒有什么裝修,臨街一間鋪面,排個十張八張桌凳,搞掂。茶客往往是住在附近的閑情的中老年人,也有偶爾路過的,大多數(shù)彼此互相認識,不必預(yù)先預(yù)約,街頭巷尾相逢,“走,吃茶去。”一句話,便往茶店里鉆。茶店中,往往人頭攢動,煙氣繚繞,聲浪洶洶。服務(wù)員來回穿堂,忙個不停,給這個添茶水,為那個端小吃,不過,總是熱情周到。即便是茶客就點一壺茶幾毛錢的,從清早一直泡到下午黃昏后,依然是服務(wù)周到,實實在在,沒有人對你下逐客令的。
茶客們在茶店里,悠悠閑閑,一邊喝著茶,一邊吃著小吃,看報紙,或說著古今中外閑情逸事,談天說地。老爸們愛談?wù)摃r事,說世道變化……說到激動時,喜怒形于色,或是拍案驚奇都無妨。說得口干舌燥時,再喝茶再說,或是悠悠地吸一口卷煙,吃一兩塊小吃,又繼續(xù)說下去;老媽們卻是一手搖著蒲扇,東家長西家短,誰家的媳婦孝順,誰家的兒子發(fā)財,誰家的孫子乖巧,盡是雞毛蒜皮地扯著……不管如何,他們總是其樂融融,和和氣氣,悠悠閑閑。
老爸茶店,是生活的小天地。社會變幻風(fēng)云,蕓蕓眾生,人情世故,盡融于其中;老爸茶店,是傳統(tǒng)生活的一個鏡子,傳遞著人們生活情趣的變化,又是發(fā)泄生活郁悶的場所;老爸茶店,滲透著人生某種滋味,需要慢慢地品味。
海口的老爸茶店,桌椅通常擺放在門前的空地上,客人很少會到鋪面里去坐。來來往往的客人,基本上都是附近的鄰里鄉(xiāng)親。茶店的老板,大多是上了年紀的老阿爸,腰間扎著白圍裙,帶著幾個鄉(xiāng)下雇來的小妹,笑呵呵地招呼著客人。
老爸茶的盛行集中地體現(xiàn)了一部分海南人那種閑適、隨意、松散的生存狀態(tài)。同時茶坊或茶場(所)也成了茶客們精神和思想的樂園,一切的苦痛、煩惱、孤寂、困惑都可以在這里消解。同樣,歡樂、得意、榮耀也可以在這里張揚膨脹。這種場所笑臉多,你可以袒胸露臂,可以粗聲大氣,高聲吆喝,可以吹吹牛皮,甚至可以打打撲克放縱一下自己———誠然,如果一個人長期泡在老爸茶坊,在消解煩惱的同時,同樣也會把曾經(jīng)有過的激情和雄心壯志消解得蕩然無存。
在每個老爸茶店里,都會有一批每天固定時間到店的客人,他們也經(jīng)常會談?wù)撘恍﹫蠹埳稀㈦娨暽峡吹降臅r事、大政的話題、各種社會趣聞、老百姓的生活狀況等等,有人笑稱:“老爸茶店里可以聽到老百姓真切的心里話。如果在這設(shè)一個意見和建議箱,或許能收集到許多東西。”
這種“休閑”的意味讓人感受到了海南人一種平和、安樂的心理狀態(tài),但許多從外地來的人卻不理解,“為啥那些人會有那么多的時間泡在茶館里?而不是多想想怎么賺錢?”于是乎,老爸茶在一些人特別是一些外地人的眼里,成了“閑人”“懶人”消磨時間的地方。
不管外人如何看待,如何評說,經(jīng)常去老爸茶店的茶客或許都會一笑了之,置之不理,他們依舊會按著自己的生活方式,一到時間就進茶店里享受自己的時光。
包容性強其實是老爸茶店與其它茶店相比之下為不同的一點。這種包容性首先體現(xiàn)在它的經(jīng)營內(nèi)容上可以中西結(jié)合,既有西式茶點,也有中式餐點,還兼有各種地方小吃;對于顧客來說,也是不受限制,不管是穿著、坐姿、人數(shù),在茶店里打打牌或者大聲說話,都不會有人給你投來異樣的眼光;對于喝茶的時間來說,更是不論長短,你可以一壺茶一直從早上喝到晚上……
有老爸茶的地方可以在“愛與陽光”這樣的快餐式的餐廳里,也可以是街頭的某一家支著小圓桌,借路燈映照下的茶館。看到熟人就招呼一聲,只要有時間就可以從旁邊拉來一張椅子加入這聊天當中,或是趕時間也可以寒暄兩三句就走人。